臉上總是掛著謙虛靦腆的笑容,外表樸實低調,體育系87級校友郭昇,是帶領景美女中拔河隊,一路從國內拉到世界舞臺的背後推手。遠征世界各地,稱霸世界盃、歐洲盃、亞洲盃、世界運動會等各大拔河比賽,從2010年至今,郭昇和拔河隊員,先後橫掃了16座國際冠軍獎盃,凱旋歸臺。
雖然頭上掛著「世界冠軍隊教練」的巨大光環,郭昇卻從來不以此為號召,他在運動場上的理念就像一股清流,只求準備好自己,幫助他人,不爭勇鬥狠,他所帶領的拔河隊也正是以這樣樸實無華的態度,來感動世人。隨著景美師大拔河隊得到的獎項越多,獲得的關注也越大,郭昇卻仍然自在自適,不曾因名聲而改變初衷,繼續栽培臺灣未來的拔河女將。
因緣際會投入運動與拔河 偶然和機運開啟一切
回想當年,郭昇坦承自己並非體育科班出身,本來只把運動當成百無聊賴中的休閒娛樂,對於體育之路的抉擇,更是下得又快又單純。當初高三面臨大考時,郭昇只一心覺得,寧願待在戶外運動,也不要坐在教室念書,為了每天第八節課能夠脫離書本,去操場上活動身體,郭昇於是接受了導師的提議,以師大體育系為第一志願準備大學聯考。
考取師大體育系後,郭昇便加入了體育系歷史悠久的地獄式術科修行,背負起從未承受過的嚴苛訓練,舉凡體操,游泳,田徑等基本運動項目,都是每天苦行的課題,不過,就算熬過訓練,「想要當體育老師,勢必還是要有運動專長。」對大學才正式接觸各種體育項目的郭昇來說,即使一天24小時投入運動,想要和校隊選手在主流項目一較高下,仍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。大三時,郭昇再度站上人生的分水嶺,萬萬沒想到,在某個閒得發慌的夏夜裡,拔河隊學長隨口一句「順便上場來練」的邀請,竟成為郭昇人生最大的轉捩點。雖然只是無念無想的跟著穿上拔河鞋,站上拔河場,但也就是從那一天起,郭昇再也放不開拔河繩。
談起拔河,郭昇說,這曾經是自己最討厭的運動。相對於籃球「唰」一個投擲便能在數秒內得分,技術訓練也能在短時間內看到成效;拔河的準備,卻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,由於是比拚力和體力的運動,練習過程靜態而乏味,選手辛苦數個月,卻只有在比賽的當下奮力一拉,才能感受到滴水湧泉的甜美成果。苦盡甘來的郭昇,總是用他在大學時期堅持撐過基礎訓練的經驗,勉勵景美拔河隊的學生,「不要怕吃苦,做好每一個訓練,當時機來臨,機會就是你的。」
從實習老師到拔河國家隊教練 熱情不滅
師大畢業後,郭昇到臺北市立景興國中實習,憑著過去在師大拉拔河的經驗,他向老師毛遂自薦,擔任拔河隊的教練。郭昇一手執起教鞭,一手握住拔河繩,不論是過去在師大接受的教學技術,體育知識,或是參與校隊練習的經驗,都為郭昇的教練生涯定調。別以為可以從電影〈志氣〉中一窺郭昇治軍的方法,真正的郭昇在訓練場上說一不二,除了嚴格還是嚴格,學生都敬畏三分,郭昇所重視的「紀律」與「態度」,都是師承自師大校隊傳統嚴謹的訓練風格。
抱著「想當國家隊教練」的大夢,郭昇轉任到拔河傳統悠久的臺北市立景美女中,殊不知這一等,就耗去了七年的光陰。當時,郭昇並不清楚國際拔河總會規定,國手選拔須滿18歲(高三)才能參加。要在高中女校組一個拔河隊,就已經是一大挑戰,更別提要在大考壓力龐大的高三生中,湊到8人成隊;即使如此,郭昇仍不改其志,帶著景美拔河隊在全國拔河錦標賽高女組七連霸冠軍,更曾在公開賽中擊敗國家隊;但是輝煌的戰果,就是無法為景美拔河隊換來國家代表權,郭昇一度想放棄拔河夢。
郭昇和景美拔河隊經歷了七年的南征北討,卻無法更上一層樓,國際總會終於在關鍵時刻,下修國手選拔年齡到16歲(高一),振奮的師生大舉拿到國家隊資格,郭昇終於能一吐怨氣,從2010年開始,帶著景美拔河隊踏上世界各地,佔領每一座能拿的獎盃。奪牌紀錄一次又一次的改寫刷新,媒體一時爭相報導,景美拔河隊被封為「繩力女孩」;拔河隊締造傳奇的同時,郭昇也圓了大夢。
心繫學生 是教練也是永遠的阿爸
「拔河跟做人很像,拔河是蹲越低越有力量,遇到挫折時不妨蹲低一點,可能會獲得更大的動力。」郭昇不僅教學生怎麼拉出冠軍,也教她們培養冠軍人生,他說,「拔河不能拔一輩子,從中學到的人生態度,才是無窮受用。」 尤其拔河是團體運動,「別想著當一個臭屁的拔河隊員,贏是一個team,輸也是一個team,隊不會因為個人而成功,必須幫助別人,那怕是多撐那一秒。」郭昇的樸實謙虛,還有他的拔河教育哲學,讓他在99年獲教育部頒師鐸獎及優良教師。
面對一群正值青春期的高中女生,郭昇數十年如一日,用身教代替言教,用更紮實的訓練解決不合和低靡的士氣。他自己也參加社會組拔河隊,並於2007-2008年當選世界盃國手,讓小選手看到教練雖然過了運動年齡,還是能在拔河場上拚搏的,一顆顆叛逆懷疑的心都化成完全的信任,「我說什麼就去做什麼。」在今年愛爾蘭世界盃輸掉冠軍時,郭昇告訴她們,「輸不見得是壞事,可以讓前面連贏的壓力宣洩掉,這個痛是很痛,但是要記取失敗,回臺灣好好改善自己的缺點,下次再把丟掉的金牌要回來。」
除了培養選手能健全的面對人生,對於景美拔河隊選手的出路,郭昇也念茲在茲。郭昇特別請當年提拔他甚多的導師、現在的師大學務長張少熙,幫忙打通國際賽成績斐然的拔河隊在師大的升學路,目前升上師大的13位校友在回景美女中練習時,郭昇若聽到女孩們對於體育系嚴苛的術科、學科訓練喊累,郭昇也會花心血勸她們堅持留下,他也關心選手畢業後的就業出路。對於拔河隊,郭昇扛起一輩子的責任,每一個拔河女將都是郭昇的女兒。
隨時做好準備 持之以恆 拔出一條結實累累的人生道路
「不怕能力差,只怕懶。」從大學進入師大之後,郭昇從不放棄精進自己的基礎訓練和專業技能,從一個對運動什麼都不懂的平凡人,到金牌國家隊的教練,「只要你不放棄,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。」這是郭昇一直信守的處世哲學。郭昇以自己三十九年來的努力,親身證實了這句看似老掉牙卻再真摯不過的人生真理。
一路走來,郭昇貢獻所學在熱愛的拔河中,以師大人的樸實精神,勇闖世界運動舞臺。他所帶領的拔河隊,讓這份精神被寫成故事、被拍成紀錄電影,永遠傳唱,他所秉持的運動精神和處世價值,展現出不凡的成果,讓我們明白,小人物也能與命運拉出一場璀璨的人生拔河。
文字採訪:李柏萱
影音採訪:魯倢伶、王喆宣
音樂提供:亞洲流行音樂辦公室